最近我的一位患者,年仅55岁,卵巢癌晚期,来我院之前已经反复多次化疗,几乎用尽了能用的药物,近期因大量腹水,腹胀来到我这里,病人有一个儿子,已经结婚,并且怀孕5个月,她就问我“医生:“你说我还能活多长时间啊?能不能熬到8月我孙子出生?”遇到如此的话题,作为医生你该怎么回答,她的病情那么重,吃饭都成问题,但你能说“可能性不大”之类的话吗?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也不能这么直接。也不要回答“不要担心那个”之类的话,因为这么回答等于没有回答。我的回答是“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您放心吧”,尽管我的答案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但是能给她足够信心,信心就是正能量。接着我们会分析病情,研究治疗方案,尽可能从细节着手做好她的治疗。
医生和患者之间的交流是肿瘤治疗的一个基本方面,但是大多数肿瘤科医生并没有接受这方面的专门培训。当患者提出一个敏感问题,医生既不能避而不答,也不能把病情的严重程度一五一十的告诉患者,这样会让患者感到无助活着失望,甚至会产生封闭。在肿瘤科工作的10多年里,个人曾经对患者和家属报告过坏消息数百上千次,每当告知一次坏消息,都要面临一定的压力,尤其是癌症患者年纪比较轻。过去在一个对肿瘤科医生的大型调査中,当他们不得不告诉患者,他的病情可能会导致死亡时,20%的医生具有焦虑以及强烈的不安情绪。一个对73位医师的更为详细的研究显示,他们中的42%表示,虽然面对患者的时候,这种压力会达到顶峰,但之后,这种压力会持续数小时,甚至达到3天或者更多天。当医生与患者已有一个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或者患者还比较年轻,或者患者对于自己的预后持有非常乐观的态度时,报告坏消息时会显得更加的困难。
在肿瘤科告诉坏消息是家常便饭,尤其是对于刚确诊的癌症患者或者癌晚期患者,医生有同情心的态度、以及周到细致的告知策略非常重要。和任何医疗程序一样,告知坏消息需要一个连贯的策略。如何告知癌症患者坏消息呢?
首先,准备好必要的医疗事实,包括各种检查资料,花点时间在脑子里构成一个计划,尽可能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关掉电视、手机静音,坐下来,用眼神沟通,与患者的距离不要太远,谈话时随时观察患者的情绪变化。准备好纸巾。
其次,通过谈话了解患者是否已知晓病情?知晓多少?关于他的疾病,其他医生怎么说的?对你将要告知他的坏消息,试探性问患者大概了解多少?修正患者可能已有的任何错误观念或者误解。
第三,弄清患者想知道多少消息。现今,大多数患者想要了解有关疾病的信息,但并不都如此普遍,尤其是当疾病发展了,患者可能想要关注“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你是一个注意细节的人吗?你掌握总体情况吗?
第四:识别患者文化程度,尽量使用符合患者教育水平的语言。要直截了当,避免使用术语,因为那会使患者感到困惑。给个坏消息即将来临的警告:“我有个严肃的消息要告诉你。”这将会使患者有个心理准备。
第五:告知坏消息后,患者有一个接受过程。可能会有不良情绪。如何应对患者不良情绪 帮助安抚患者情绪反应的主要是护士。她们可以叫患者某某某的名字,语声要委婉,尽量给予患者尊重和支持,并尽可能弄清楚患者出现情绪反应的原因。
第六:在进一步的沟通中可能就是“询问-告知-询问-告知”。医生应足够细心,更要有足够的耐心。比如再次门诊见到老患者,“我们上次谈话之后,其他医生对你的病有什么说法?”、“你怎么看关于你的健康问题?”,对治疗计划要讲清利弊,不要过分强调危害性,谈话时不要进行长长的演说或者谈论大量的细节。提供简短并容易理解的信息。一个有用的经验法则是不要一次性提供多于3条信息。不要使用哪怕一个医学术语。最后询问患者是否听明白了。给患者理解信息和用自自己的语言重新叙述医师所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