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上班族来说,最令人眼酸心痒的一个词就是“财务自由”,也可以说,这是每个上班汪的终极奋斗目标。啥叫“财务自由”,换句俗话说就是“有闲不差钱”,像秦腔《教学》里的台词里那位家道中落的纨绔子的意淫:“吃饭端的是玉石碗,尿盆上镶的是五彩兰,过年过节把礼送满,绅五绅六都来腆……”
真正古典时期的“有闲”阶层,越不差钱越含蓄,就如同《红楼梦》里从刘姥姥眼里看到的奢华,其实并不是大鱼大肉,而是用了十几道工序烹制出的一款茄子。凡勃伦的《有闲阶级论》里说:“奢华,是一种和审美有关的能力。”比如《追忆逝水流年》回忆里的音乐、宴会、美食、女友裙子上的绣花、佣人们的教养和礼仪,所以,普鲁斯特有权力说“幸福的时光即是虚度的时光”。
说到“虚度时光”,我的一个画家朋友最擅长烹制这一款“有闲”:早上八九点,咱们在赶地铁,他方才大梦初醒,晒他书房的窗户,配的文字是“桃花马上客,青山梦里人”;大热天的,咱还在跟客户磨嘴皮子,他发的微博已经在山里喝茶了,用的还是山泉:“一入山中暑气消,石板桥头细水潦,最是金乌藏树后,又取新茗石上烧。”春天,他晒的是“坐卧花间堪送老,我来应做浣花翁”;夏天,他说“南山闲,人为花忙”;不想画画了,他说“年来笔墨费精神,何如盘坐养纯真”;又想画画了,他说的是,“近日够得此纸,没事糟蹋几张”;画一株杂草,他说:“野草无名当花赏”;画一块丑石头,他说“拙石有眼可观心”;画一条睡大觉的狗狗,他也有词儿:“歇即菩提。”
对于没时间去培养才艺的上班族,“你的幸福感和你的邻居息息相关”。我们的存在感,是在同一阶层中攀比出来的。比如老瞿,没事就站在院子里洗车,只要你从院子里经过,不管是去洗手间还是去茶水间,都得经过老瞿的车,而且老瞿会不放过任何机会聊他的车,小到刚遭遇的剐蹭,大到去年走过的青藏路,那种狂热和事无巨细,不亚于一个新手妈妈开口聊她的宝宝,仿佛只有自己拥有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奇迹。
而我的同事小冶,则用一天一身衣服、一周一款包包来刷新自己的实力;阿威,早就过了这个阶段了,他现在晒的是——跑步,他会不厌其烦的在朋友圈里晒自己的跑过的路线图和公里数。阿威更为傲娇的资本是,同样是搭进去了人力财力物力,你们的车呀包呀跟我有毛关系?而马甲线不但是我自己的,也可以是你们的,有了那款若隐若现的马甲线,不但成功变身成一款“行走的荷尔蒙”,更暗示了自己的财力魅力指数,从而拥有了“约或不约”的选择权和主动权。
也许我们要的不一定是所谓的“财务自由”,只是一种“有闲不差钱”的自信,而自信这玩意儿,有时候很不厚道地潜伏在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角中,没办法跟别人比成功比幸福时,就比玩物、比休闲、比文艺,实在没得比,放马过来,咱们比比马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