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著名生命学家,东方生命研究院创立人潘麟先生撰写的《以心传心》,是生命科学系列经典之一,2017年4月由中央编译出版社出版。
《以心传心》一书根据潘麟先生在全国各地讲授皇冠瑜伽的系列录音整理而成,是对此前出版的《皇冠瑜伽——从身心健康到生命觉醒》一书的补充与丰富。“以心传心”简称“心传”,即将导师与历代大成就者终生的修行成果——他们的境界、能量、智慧和功德等,以心心相印、生命相通的方式,陆续或者瞬间转化为学员自己所有。儒家强调“孔孟心法”,道家强调“师徒会心”,佛家强调“灵山传心”,故以儒佛道为代表的东方文化皆十分重视心传。本书是有史以来首次系统而透彻地阐明心传之理和心传之法的著作。
《以心传心》在“生命与国学”头条号专栏连载中,敬请关注。
瑜伽的发展(上篇)
一、印度文化与瑜伽的关系
在印度,瑜伽有五千至七千年的历史。在这个漫长的历史过程中,它的发展不是一成不变的,但无论怎么变,瑜伽都处于印度文化的核心地位。可以说,没有瑜伽,就没有印度文化,二者紧密相连。简而言之,瑜伽的发展就是印度哲学、宗教、各思想流派等印度传统文化的发展。反之,印度一切文化的发展都是瑜伽的发展。
瑜伽在长期流传的过程中,发展出了几个主要流派,分别为业瑜伽、巴克提瑜伽、知识瑜伽、昆达里尼瑜伽、哈他瑜伽和皇冠瑜伽等。其中,皇冠瑜伽是最古老的瑜伽流派之一,在印度历史上有着五千年的历史,几乎和印度文明同时起源。从那时起,很多哲学、宗教著作里就大量散落着皇冠瑜伽的相关记载。在印度最早的《韦陀经》里,也曾多处提到皇冠瑜伽修习方法的相关内容,所以皇冠瑜伽是整个印度瑜伽的源头,是一切瑜伽的根,是一切瑜伽的纲。后来,这个根发展出很多枝杈,这些枝杈就是不同的瑜伽流派,各个瑜伽流派皆因分有了皇冠瑜伽某一个方面的特征而发展并丰富为一个独立的体系。
皇冠瑜伽的发展史基本上等同于印度瑜伽的发展史。要讲清楚需要把印度汗牛充栋的相关史籍全部搜集出来,再把与皇冠瑜伽有关的记载全部抄录下来汇编成册。但是,到现在为止,印度还没有一本瑜伽的专史出来。与具有很强历史意识的中国人不同,印度人的历史意识非常弱,直到最近几十年,印度才开始有一点历史意识,才开始点点滴滴地建立起自己的印度通史。但现有的印度通史很不完善,其中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内容是来自于印度之外的中国、伊拉克、伊朗乃至于西方国家的相关史料、文献和著作等。比如玄奘大师和法显大师曾去印度取经,他们的游记就成为印度研究自己历史的重要参照数据,很多时候则是唯一的参照数据。除了中国人以外,阿富汗、伊朗等地去过印度的很多商人、旅行家、作家、宗教家,他们写的相关文章、游记、笔记等,也都成为构建印度历史的重要参照数据。
印度的历史是靠外国人书写的,本国的历史资料非常贫乏。到现在为止,他们的历史中有很多的重要时段还非常模糊,不知道起源于何时,终结于何时,描述起来用的都是“大约三世纪上半叶”“大概五世纪下半叶”“可能”“好像”“似乎”等这些没有办法准确时间的词语。
阿育王是印度历史上最伟大的一位君王,他对历史的影响可居印度帝王之首。可这样一位伟大的君王,生于何年,死于何年,到现在还有争议,有人说是公元前三世纪,有人说是公元前二世纪。再比如像释迦牟尼这么伟大的人物,他的生卒年代同样是混乱不清,历史上有四五十种说法,最常见的三种说法前后差别也高达两三百年。后来,中国人有中国人的“释迦牟尼诞生日”,泰国人有泰国人的“释迦牟尼诞生日”,斯里兰卡用的又是另外一个“释迦牟尼诞生日”,日本国又不一样。“释迦牟尼诞生日”是没有什么绝对标准的。这就可以看出,印度十分不注重历史记载。但是在中国,除了道家创始人老子是个例外,绝大多数古圣先贤们的生卒年代都十分清楚。印度则正好相反,绝大多数圣贤的生卒年代都是不清楚的。
要想把印度发展史写清楚,要想写出皇冠瑜伽发展史,需要查阅印度所有的史料和古籍,而这大部分的书籍是用梵文来书写的,还有些用的是印地文、巴利文来记载的,把这些相关的古籍全部收集到一起,还必须精通这些语言方可开展翻译工作。即使精通印度各种语言的专家学者,什么事情都不干,单单就把这个当做一个科研项目来研究,花费5年时间也未必能写出一部差强人意的《皇冠瑜伽发展史》。所以,这个工作现在只能是想一想,就看以后弟子中有没有人志愿来做这件事。
二、瑜伽的两部根本大典——《薄伽梵歌》和《瑜伽经》
瑜伽有两部根本大典:一部是诞生于公元前五世纪的《薄伽梵歌》,另外一部是诞生于公元前二世纪的《瑜伽经》。
2012年,我翻译并注解了《瑜伽经》,就是大家看到的《〈瑜伽经〉直解》一书。该书的问世,是当代中印文化交流史的一件大事。《瑜伽经》在印度文化史上的地位可与《论语》媲美,被称为“印度的《论语》”。那么,翻译、注解、流通这样一部经典,这在中国当代文化史上、翻译史上、思想史上都是一件里程碑式的事件。
《薄伽梵歌》是比《瑜伽经》还早三百年左右的另外一部伟大的著作,它在印度历史上的地位相当于《道德经》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它曾缔造了无数个杰出的人物,包括作家、宗教家、艺术家、诗人、政治家、修行家、思想家,乃至于社会活动家、企业家等等,几乎印度所有杰出人士都直接或间接地学习过《薄伽梵歌》,并从中汲取过智慧的养分。
圣雄甘地之所以能够成为圣雄,主要原因是来自于《薄伽梵歌》对他的缔造。他和《薄伽梵歌》的关系就像男女谈恋爱一样,从相恋相依到相守相融。他曾经花费大量精力来研究它,并从中迸发出许多有关印度民族性、宗教性、非暴力理论的思想火花。在他的一生中,无论每一天怎么忙,都会像会见老朋友一样翻几页《薄伽梵歌》,直到死的那一天。他曾表示,《薄伽梵歌》让他了悟了人生的意义、民族的方向,他思想灵感的源泉全部来自《薄伽梵歌》的启示。
在历史上,《薄伽梵歌》不仅缔造了一个圣雄,还缔造了无数个伟大的人物。美国犹太人物理学家“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为读《薄伽梵歌》而自学梵文,当他看到原子弹的威力时,“对自己所完成的工作有点惊惶失措”,而在心中浮起了大梵天的话“我已成为死神,三界的毁灭者”。百年前近代印度的几位重要思想家、活动家提拉卡、奥罗宾多、萨瓦卡等人都从这本伟大的瑜伽经典中获得了无穷的智慧。《薄伽梵歌》是印度民族的母亲,孕育了一代代杰出的人物。众多的圣人都是从《薄伽梵歌》这个无形的子宫中生出来的。没有《薄伽梵歌》,就没有印度的众多圣贤,就没有印度伟大而光荣的文化思想传统。这么伟大的一部智慧圣典,已经不单属于印度人,它属于全人类,那它也应该属于中国人所有,尤其是中国的瑜伽修行者。如果不把《瑜伽经》和《薄伽梵歌》这两部瑜伽大典研究透,中国的瑜伽爱好者将是一群无知的爱好者,中国的瑜伽群体将是一个盲修瞎练的群体,中国的瑜伽行业也永远不可能上一个新台阶。因为他们没有方向和参照系,自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提高,而这两部根本大典就是方向和参照系。不仅古人运用这两部根本大典来修行,并获取了很大的成就,当代乃至未来所有的瑜伽行者都离不开这两部根本大典的指导。
印度19世纪一共出了四个圣人——圣雄甘地(1869-1948)、诗圣泰戈尔(1861-1941)、瑜伽圣者辨喜(1862-1902)和奥罗宾多(1872-1950),其中有多半与瑜伽有关。前文中提到的圣雄甘地是由瑜伽根本圣典《薄伽梵歌》培养出来的瑜伽哲人。圣者辨喜是把瑜伽哲学、瑜伽思想、瑜伽修炼方式、瑜伽生活方式乃至于瑜伽思维方式传到西方的第一人,在西方取得了巨大的影响。但是在他刚刚代表东方瑜伽跟西方人开始对话时他就死了,死时刚到四十岁,事业因此戛然而止,他的陨落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死亡,也是东西方文化的一次对话桥梁的中断,是一个历史性的遗憾。他要是能活到七八十岁,很可能改写东西方文化和历史,乃至于改写东西方人们的思维走向、文明走向、社会走向和历史走向。辨喜有这样的能力和造诣,因为他是一个圣人,有这种改天换地的创造力和开拓力。
奥罗宾多是整体瑜伽的创立人,他把几个瑜伽流派和合在一起,创立了一个新的瑜伽流派——整体瑜伽。这不仅仅是一个瑜伽修行方法的创立,更主要的是对瑜伽哲学的一次贯通,因为真正支持不同瑜伽流派的是其背后的瑜伽哲学和思想。他不仅仅贯通了这几个流派的修行方法,还对其背后的哲学体系进行了一次融合和贯通。瑜伽在印度历史上流传了几千年,流传到后来就变得僵化教条,奥罗宾多开了先河,开创了一个重新思考瑜伽走向,重新反省并整合各个流派的瑜伽哲学和瑜伽修行方法的先例。
虽说百年之后看来,他所谓的那种“整体”只是一种拼凑,不是一种水乳交融的整体,不是一个有机的整体,而是一个像堆积木一样生硬地累积出来的一个整体——这个整体不是真正的整体,因为每一块积木与积木之间是没有关系的,是没有灵魂贯穿着的,是一种临时性的拼盘,但即使如此,他也算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完成了他那个时代的历史使命。这一理论体系的出现,让长期各自为阵的不同瑜伽流派及其背后的哲学思想,第一次发生了融合与贯通,他也因此成为了一个里程碑式的人物。
瑜伽发展到了二十世纪初的时候,有过一次抬头和觉醒,有过一次自我反省,代表人物就是辨喜和奥罗宾多。奥罗宾多代表瑜伽对自身的反省,辨喜代表瑜伽对于这个世界的反省。现在,世界已经变了,西方进入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科技文明时代,在这种情况下,瑜伽代表的传统——古老的东方文化该如何面对西方崛起的工业文明呢?一个瑜伽行者是要接着这个历史继续往前走的,完成奥罗宾多未完成的工作。在奥罗宾多整体瑜伽的基础上,我们又进一步地融合贯通,在“大瑜伽观”思想的指导下,推动着近当代瑜伽的发展。我们现在对印度瑜伽的重新定位、梳理和体系化,大多数人还意识不到它的价值和意义,因为当代瑜伽界的人大都没有学过传统意义上的瑜伽,更没有对印度哲学进行过系统研究。对一件事物的准确评价,需要建立在全面了解事物发展的全过程这一基础之上,随着大家学习得越来越深入,就会越来越清晰地领悟到瑜伽体系化的建立,这件事有多么重要,越对比就会越清楚这一点。
关联阅读:潘麟先生《以心传心》(连载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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