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口腔中生活着超过700种不同的细菌物种以及其它类型的微生物，包括古细菌、真菌和病毒，统称为口腔菌群。口腔微生物在人体健康中也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包括免疫应答、致癌物代谢和营养物质消化等等。有证据表明，口腔菌群失调与一些口腔疾病有关，比如牙周炎、龋齿；也可能与一些系统性疾病的发生相关，包括胃肠道肿瘤和心血管疾病。然而，我们对于那些可能导致口腔菌群失调的外源性因素知之甚少。
研究人员推测饮酒习惯与口腔菌群的变化有关。酒精的摄入可以通过多种方式影响口腔微生物：对细菌的直接毒性作用、干扰唾液-细菌的相互作用，提供乙醇作为细菌代谢的底物。之前的一些动物和人类研究都观察到酒精摄入对口腔细菌的影响。动物研究表明，含20%乙醇的饮食增加了口腔中变异链球菌的定殖（这是一种与龋齿有关的细菌），并显著降低了口腔生物膜中可检测到的细菌物种数量。同样，在一项人群研究中观察到过量饮酒与糟糕的口腔健康的关系。除了酒精的直接作用，酒精也可能通过干扰宿主的防御系统间接影响口腔微生物，进而导致牙周炎。大量的人群研究也表明，饮酒会以剂量依赖的方式增加患牙周病的风险。口腔微生物与口腔健康状况密切相关，尽管有证据表明酒精对口腔微生物的影响，但没有研究从饮酒量和摄入酒精饮料的类型方面全面地调查口腔微生物与饮酒习惯的关系。
饮酒影响口腔菌群
最近一项由纽约大学医学院的研究人员在线发表在4月23日的《Microbiome》杂志上的研究表明：与不喝酒的人相比，每天饮酒的人的口腔中与牙龈疾病、某些癌症和心脏病有关的细菌过多；而与此相反，饮酒者口腔中已知的可抑制其它有害细菌生长的细菌数量较少。
这项研究包括1044名年龄在55岁至87岁之间的受试者。所有这些受试者都来自于两项正在进行的美国国家科研项目，他们登记参与该研究并提供口腔微生物样本以及关于他们饮酒的详细信息时，都是健康的。研究分析了饮酒程度（不饮酒者、适度饮酒者或重度饮酒者）和饮酒类型（烈性酒、啤酒或葡萄酒）对口腔菌群总体组成和细菌丰度的影响。其中女性每天喝一次以上，男性每天喝两次以上就可定义为重度饮酒者。
研究人员分析了所有受试者漱口水样本中的菌群，其中含有口腔各个部位的细菌，包括牙齿表面、牙龈缝、舌背和口腔黏膜。口腔菌群的多样性和总体组成在重度饮酒者和不饮酒者之间明显不同。饮酒者口腔中乳酸菌的丰度大大降低，而其它一些具有潜在的致病性的细菌大量富集，包括放线菌、纤毛菌、心杆菌和奈瑟氏菌，其中奈瑟氏菌能够将乙醇转化为人类致癌物乙醛。在控制饮用量后，葡萄酒饮用者具有更明显的菌群多样性变化和菌群组成差异。在排除吸烟的影响后，饮酒者和不饮酒者之间的所有显著差异仍然存在。
饮酒者口腔菌群多样性和组成的变化可能是由于酒精的直接影响，也可能反映了饮酒者糟糕的口腔健康状况。酒精的摄入与牙周疾病和龋齿的风险有关。此外，糟糕的口腔健康状况，包括菌斑指数高、有蛀牙、牙龈出血和牙周袋深，都与唾液微生物系统发育多样性的变化有关。当我们使用牙周病原菌（牙龈卟啉单胞菌和伴放线菌团聚杆菌）和唾液中变异链球菌的丰度分别作为牙周炎和龋齿的替代标记物时，这些主要的研究结果仍然保持不变，说明酒精摄入可能直接影响口腔细菌组成，而与口腔疾病无关。
饮酒使乳酸菌大幅减少
酒精的摄入使乳酸菌的数量大幅减少，乳酸菌可发酵碳水化合物产生乳酸，也是最常见的益生菌之一。长期摄入乙醇的小鼠肠道中乳酸菌的数量也明显减少，而变形菌和放线菌等潜在致病菌的数量显著增加。虽然乙醇诱导的乳酸菌减少的机制尚不清楚，但是乳酸菌的减少可能会促进一些耐碱性细菌的生长。给摄入酒精的小鼠补充鼠李糖乳杆菌，可以降低肠腔内的pH值，并抑制乙醇相关的肠道病原菌的增加。乳酸菌对口腔健康也有好处，一些乳酸菌可能通过竞争性的排除病原菌或产生抗菌物质来降低龋齿发生的风险。此外，口服乳酸菌可以抑制牙周病原菌的生长，促进牙龈炎症的减少。因此，酒精摄入导致的乳酸菌的减少可能进一步导致口腔健康问题。
饮酒使一些潜在病原菌大量富集
研究人员还发现了一些在饮酒人群中大量富集的细菌。乙醇可以通过减少乳酸菌的数量进而增加pH、抑制唾液的抗菌特性和干扰宿主-微生物平衡间接地增加其它一些细菌的数量。急性和慢性酒精刺激会导致唾液的功能改变，包括降低流速和影响总蛋白、淀粉酶和电解质的输出。此外，酒精还会损害中性粒细胞功能（导致细菌过度生长和细菌渗透性增加）、减少单核细胞炎性细胞因子的产生（允许细菌增殖），并对牙齿产生不良影响（刺激骨吸收和抑制骨形成）。酒精对宿主防御的这些有害影响可能会导致牙周炎。在饮酒者中富集的团聚杆菌、放线菌、金氏菌、纤毛菌、心杆菌、拟杆菌和普氏菌都可能有人类致病性和心脏致病性。因此，饮酒导致的口腔菌群变化可能导致蛀牙、牙周疾病和其它健康问题。
饮酒导致的菌群变化增加乙醛的积累
除了这些酒精相关的菌群组成的变化外，酒精的摄入也可能使细菌利用乙醇产生乙醛，而乙醛是世界卫生组织认定的一类人类致癌物。乙醛对人体细胞是有毒的、致突变和致癌的。某些细菌参与从乙醇产生乙醛，而另一些细菌可以有效地将乙醛代谢成毒性较低的化合物。奈瑟氏菌是口腔中的一种主要的非致病菌，但它具有极高的乙醇脱氢酶活性，可以利用乙醇产生大量的乙醛；而在饮酒者中大量减少的乳酸菌具有较高的代谢乙醛产生毒性较低的化合物的能力。酒精摄入导致奈瑟氏菌的大量富集使得乙醛产生增加，而参与乙醛降解的乳酸菌大量减少使得乙醛大量的积累，因此，酒精摄入导致的口腔菌群变化可能通过乙醛的积累在酒精相关的癌症发生中发挥作用。
饮酒不同，影响也不同
从饮酒的类型来看，饮用葡萄酒的人具有更明显的菌群多样性变化和菌群组成差异，这也之前报道的葡萄酒的抗菌特性一致。啤酒的酒精浓度相对较低，但含有丰富的蛋白质、B族维生素、纤维、矿物质、抗氧化剂，这可能对口腔细菌的生长产生不同的影响。而烈性酒中酒精浓度高，与烈性酒相关的菌群变化可能更接近纯乙醇的影响。
总之，饮酒与口腔菌群总体组成及特定口腔细菌的丰度变化有关。大量饮酒可能影响口腔细菌的组成，包括有益细菌的减少和潜在致病菌的增加。这些变化可能会导致与酒精相关的疾病，包括牙周疾病、头颈部肿瘤和消化道癌症。这一发现有助于我们更好地了解口腔细菌在酒精相关疾病中的潜在作用；提高对口腔菌群失调的原因和健康影响的认识，有助于我们开发以口腔菌群为靶点的疾病预防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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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Fan, X. Z., et al. (2018). "Drinking alcohol is associated with variation in the human oral microbiome in a large study of American adults." Microbiome 6: 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