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3年,40岁的康熙已经诛鳌拜、平三藩、逐沙俄,迈上了帝王功业的巅峰,可谓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然而一场疾病击倒了他—蚊子叮咬使他得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疟疾。
康熙整日满头大汗,全身发抖,帝国最高明的御医们束手无策。在试过大清国的各种方子和巫术后,康熙召来了传教士,打算尝试他们带来的金鸡纳霜。
此举遭到御医们的强烈反对,但排外的偏见最终战胜不了事实:康熙喝下金鸡纳霜后,高烧终于退了,命保住了。康熙龙颜大悦,赐给传教士一套房子,名为“救世堂”,并允许他们在京城传教。
事实上,康熙比许多人都幸运—不可战胜的亚历山大大帝、横扫匈奴的霍去病、文艺复兴时期的大诗人但丁、英国革命的核心人物克伦威尔都在疟疾面前倒下了。
疟疾在历史上造成的灾难,超过一切恐怖电影。公元5世纪,疟疾来到古罗马帝国,人口因此锐减三分之一,首都君士坦丁堡的人就死了一半以上,那里遍地都是“无人埋葬而在街道上开裂腐烂的尸体”。悲剧中也有喜剧,趁机跑来攻占罗马城的蛮族首领阿拉里克也得疟疾死了。
古人不懂疟疾的病因,将其称为“瘴气”,岭南西南常被称为“瘴疠之地”,发生在这些地方的战争往往有着“士卒多疫死”“兵未血刃而疫死者十之六七”的记载,地方官听说去那里任职都要先写好遗书。
疟疾带来的梦魇如此恐怖,研究和对抗疟疾成为拯救人类的超级工程。在这场对抗疟疾的东西方竞赛中,西方起点很晚,却走上了正确的道路,从而弯道超车。
1638年,西班牙传教士来到印第安人部落,发现当地土人用金鸡纳树的树皮治疗疟疾,秘鲁总督的夫人成为第一个被治疗成功的名人。1820年,法国科学家从金鸡纳霜中提取出有效抗疟成分,命名为奎宁。随后一百多年,西方有四位科学家因为疟疾相关研究获得诺贝尔奖。
虽然早在一千年前,东晋葛洪就在《肘后备急方》中记载了绞取青蒿汁以治疗疟疾的药方,但这个药方长期以来受到忽视,和古代的众多科学发明一样被束之高阁。
直到屠呦呦团队研究了六百多个古代中药药方,终于注意到了“青蒿方”,并因此发现和提取出青蒿素,获得2015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为什么中国在这场竞赛中曾长期落后于西方?
西方在文艺复兴运动之后,由于自由、独立的思想得到尊重,异见者可以容身,学者们可自由地发表意见,引发了科学的狂飙突进,奎宁才得以早早诞生。而乾隆年间钦定的《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却说:欧洲人“天文推算之密,工匠制作之巧,实逾前古”,但是,“其议论夸诈迂怪,也为异端之尤”,所以大清帝国应当“节取其技能,而禁传其学术。”
中国古代统治者压制自由、独立的思想,将科学和技艺视为奇技淫巧和末流,无怪乎葛洪的方子被埋没在浩如烟海的药方中。可见,伟大的发现与发明,最终都离不开伟大的社会制度,在东西方的疟疾的战争中,伟大的制度才是获胜的真正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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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沥泉
来源|《百家讲坛》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