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拥有一个忠实可靠、楚楚动人又对你百依百顺的伴侣吗?
这是Responsible机器人制造公司联合创始人Wynsberghe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在2017年7月,她和她的同事Noel Sharkey联合发布了一份报告,这份报告是关于性爱机器人的,报告深入分析了机器人在性产业中的现状及未来发展趋势。
Wynsberghe是荷兰代尔夫特科技大学的机器人学和伦理学教授,在前往科学博物馆参观机器人展览之前,她接受了外媒的采访,共同探讨了人类和机器人进行性生活的可能性,以及其中蕴含的风险。采访内容在未改变原意的基础上经编辑整合如下:
性爱机器人VS充气娃娃
Q:您的报告主要和性爱机器人有关。那么这些充气娃娃和智能设备又是如何和未来的性爱机器人联系在一起的呢?
Wynsberghe(以下简称W):这些性爱机器人就像充气娃娃,这很有趣,因为性爱机器人正在重塑我们的观念。你可以在网上购买一个充气娃娃,并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去定制和选择风格。如果你喜欢精灵样的耳朵,那它的耳朵就会变得很精细。你还可以选择充气娃娃胸部的大小。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一个毫无生气的玩偶,并不会达到高潮,也不会和你之间产生互动。它的存在只是为了满足你的性欲罢了。但是人们并不满足,这就需要发明一个接近你理想型的充气娃娃,而且具有“意识”和“想象力”,这样才能交流。
现在,我们回到机器人身上,我们现在开始给这些性爱机器人增添功能:让女性玩偶能模仿人类的高潮状态,或者让它和你互动,例如摇头、发声等,并且能够识别你的声音和脸型,这样就可以跟你更好地进行性生活。性爱机器人的道理是一样的,但和充气娃娃仍旧大相径庭,它已经不需要你手动添加“技能”了。性爱机器人可以跟用户进行对话,并能发出声音,对你的行为作出反馈。但是性爱机器人也具有充气娃娃的优势:你仍然可以选择这些性爱机器人的外表、不同的功能、是否符合你理想型性伴侣的样子等。现在,这种机器人的制作变得更加逼真了。
Q:您是说这些性爱机器人是将科学技术与充气娃娃结合起来了,是这样吗?您认为性爱机器人真的能够落地吗?
W:现在,有一家非常火的公司正在发明性爱机器人,叫Abyss Creations公司,该公司利用不同的平台研发了一款名为“和谐”(Harmony)的机器人。Abyss Creations的手机应用可以收集用户的“性”趣爱好,并了解你的生活情况。这些数据都会输送到机器人身上。据悉,机器人的很多工作都是通过这个应用完成的。
与机器人的性产业发展相同步,人工智能也在飞速发展。Al能进行人脸和语音识别,也能尝试着去了解你的情绪变化,或者整合你的生理数据。如果你在讨论SM的时候心跳加速,这或许这正是你想要的,机器人也能“随机应变”。
这些事情是可以同时发生的,这只是时间问题,一些色情行业人士表示,“我们要研发人工智能,并将它和机器人合二为一。一旦成功,人类便会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目前,已经有了性服务场所,你能够在那里见到充气娃娃。你所要做的就是用性爱机器人来取代充气娃娃,这样更多人就会选择性爱机器人而不是充气娃娃了。
大众商品还是小众产品?
Q:您觉得这种性爱机器人会进行大量生产吗?还是仅仅是小众产品呢?
W:一方面,人们说:“这太恶心了,你不能这么做,这是在亵渎神灵。”另外一些人说:“太棒了,赶紧研发吧。”如果你对此感兴趣,并且未对其他人构成伤害,也没有对你的伴侣遮遮掩掩,那么为什么不去做呢?
同样计划生育也会正常化,就像dildo和其他性爱玩具一样,我们都会对此司空见惯。在对女性身体物化和开发的基础上,如果我们继续让色情行业引导设计这些机器人,我们还会看到非常色情的机器人。如果把它限定在一个领域,研发停滞不前,它就更像是一种小众产品,只有对其外观感兴趣的人才会使用这款性爱机器人。
Q:有人认为性爱机器人也是有一些优点的,您认为呢?
W:目前有很多关于性爱机器人可以用于身体治疗的说法。如果曾经经历过“性”创伤,并且不能再与人类进行性生活。性爱机器人未尝不是一种好的治疗方案。对于那些有勃起功能障碍或早泄的男性来说,性爱机器人或许能够帮助他们,这与看心理医生是一样的。有人认为,这些发明对残疾人、老年人来说也都是好消息。一些慈善机构也愿意为残疾人提供性爱助手。
你可以设想发明出来一个可以让残疾人感兴趣的性爱机器人。让机器人进行适当的测试,人们便会更广泛地接受它,而那时性爱机器人将不再是一个小众化产品。甚至我们可以选择机器人的年龄,毕竟不排除我们将会有高龄的用户来购买我们的性爱机器人。
Q:关于性爱机器人可以取代卖淫,让性工作者下岗的说法,您赞同吗?
W:为了写研究报告,我们采访了一些性工作者。这些性工作者告诉我们她们的顾客想让她们吸毒、酗酒,并且对她们为何从事这一职业而感到好奇。采访结束后,我觉得让性爱机器人取代性工作者或许对她们来说是一件好事,也是社会文明的一大进步。
社会上还有一些说法,称性爱机器人可以减少人口贩卖,以及恋童癖患者对儿童的侵害。这些说法很有意思。我们咨询过的一位人权律师,他指出人口贩卖与政府的统治和权力有很大关系,而这是机器人无法改变的。
例如,有一家公司制造性爱机器人,这些机器人可以拒收你的付款。但是,这和实行垄断统治是截然不同的。
性爱机器人有助于减少人口贩卖确实是不错的主意。但你要如何证明呢?你要怎么对儿童拐卖案件进行调查,是要让我们填写一份调查问卷,关于性爱机器人的使用是否能减少人口贩卖吗?其实恋童癖也是一样的道理。这些目前都不好说。
背后的伦理道德问题
Q:现在有一些法庭已经开始审理有关性爱机器人的案件了,您听说了吗?
W:目前,日本有一家公司就制造出了外形酷似儿童的充气娃娃。在6月,英国就有一男子受到起诉,此人从日本订购了一款外形酷似儿童的充气娃娃,并被禁止入境。在加拿大的纽芬兰也有这样一个案例,嫌疑人携带的儿童似的充气娃娃被海关截获。他被指控持有儿童色情图片,并且滥用邮件系统。
问题是,这在加拿大是否构成儿童色情法案?因为法律认定在充气娃娃的制作过程中,儿童会受到伤害。因此,加拿大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他们要么对儿童色情的界定进行变更,要么就对此特殊情况制定特别的法律法规。
在英国的案件中,被起诉的男子家中藏有恐怖的儿童色情作品。在加拿大纽芬兰的案件中,警方找不到任何有关儿童色情的物证,除了那个充气娃娃。现在,这个案件又得到了重新审理,案件调查人员都在探讨这个充气生娃娃到底就是儿童的模样,还是形似小女人。他们探讨充气娃娃的乳房有没有发育出来,还是制作的时候就故意把它弄那么小。
Q:哇,这太不可思议了,您任何看待这件事呢?
W:有这样的案例,人们就会怀疑这样的充气娃娃是否有用,有可能恋童癖患者会使用类似的充气娃娃,从而避免真正的儿童遭受侵害。这就是日本机器人公司的创始人所说的。但你要如何证明呢?这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你需要一个对照组,还要追踪几个人群,并且这些人群中有人使用儿童样的充气娃娃,这样你就可以进行比较。
实际上,这些研究都是不道德的。
心理学有一个术语叫“强化效应”。这一理论表明,这种技术可能对儿童构成伤害。因为这些充气娃娃供不应求,它根本不会满足恋童癖的恋物情绪,还会使这些恋物情绪变得正常化。让这些儿童充气娃娃合法化,在整个社会环境下,我们要表明那些有性幻想的人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在法律和道德层面,我们都表示理解,但前提是你不会侵犯或虐待儿童。
Q:我们得知您的专业是细胞生物学和伦理学,这对你现在的工作有什么影响?
W:从大约2004年开始,当时外科机器人首次搬上银幕时,我就一直在研究机器人。我是一个技术团队的成员,负责教授外科医生如何远程给病人进行治疗。我们不是拿患者做实验,而是在实验室里。现在我还在对进行人道主义援助的无人机进行研发。
不知道这是否和人们对“机器人”这个词语,或者对概念机器人和流行文化的形象的迷恋有关系。但我仍注意到,我们并没有系统性的方法,像我们对待毒品、制药和医疗行业那样,去对机器人进行进行测试验证,甚至都没有一个类似家里闹钟和电器设备的规范化标准。
我们对这项技术如此感兴趣,并准备研发它,我们是将整个社会看成了我们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我们付诸实际行动,是想说:“这可能会减缓创新发展,但我们做的是对的。”
机器人的未来
Q:您对机器人的未来充满期待吗?
W:我对某些类型的机器人以及其拥有的某些性能而感到期待。我对“道德扼杀”这个概念很担忧,我们可能会失去一些人性的东西。
想象一个人经历了一段很艰难的时光,现在坐在你面前哭泣,或者你开会迟到了,但你仍要坐在那里,和参会者坐在一起。我们可能以后不会再拥有这样多的机会了,如果我们突然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们有可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Q:这是因为机器人的原因吗?
W:因为一般的智能设备,都提高了人际交往的门槛。我认为机器人还会将这一门槛提高。如果机器人给你的孩子讲睡前故事,是不是给父母们省下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就我个人而言,我有两个孩子,读一故事本书你需要坚持读两个月,这真的很累。但这对你的家庭关系和孩子们的成长都至关重要。所以我们为何要将其丢之弃之呢?
另一方面,我想要一个机器人来帮我打扫房子。我对能实施人道主义援助的无人机很感兴趣,它能把血液样本和疫苗送到我们无法到达的地方。我也对能对患者身体进行检测和接收信号的医疗机器人很感兴趣,人工智能的算法能比你的外科医生更准确地预测你的肿瘤的状况。这太令人兴奋了。
但是,我对人工智能可以预测人们是否有自杀倾向并不感兴趣。我认为这不是人工智能应该做的事情。
最本质的问题是:我们把科学技术作为一种辅助工具,而机器人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当问题出现的时候,我们就会依靠科技来解决问题。
Q:您之前已经谈过了类似于最近热播剧《西部世界》中的机器人形象,我们对将整个社会比喻成实验室里的小白鼠感到非常好奇,这是因为我们已经亲眼所见了吗?
W:《西部世界》的有趣之处在于它向你展示了人类的丑陋之处。剧中有一句话很精彩:机器人好似一面镜子。这是在向你传达一个意思:如果你的行为没有产生任何后果,那么这就是你的工作,这就是你能做的事情。
机器人占领世界在西方小说中有着悠久的历史。机器人打败了人类,并掌握了统治权。我们的很多恐惧都来源于流行文化。但在西方世界和其他地方,我们也看到了这些完美的、类人的生物,当然他们实际上都是由人类来扮演的,而且它非常具有魅力,我们都想拥有一个。但是,我们的回应是“做你必须做的事,这样我们才能达到目标。”
另外文化差异也很重要。在日本,对机器人的描述就不是这么恐怖了。这个机器人是你的友好亲切的小伙伴。它不会毁灭世界,而会拯救世界,它有属于自己的灵魂。
Q:那么,谁来主导机器人这个产业的发展呢?
W:我们创办基金会的目标之一就是将公众和机器人公司进行连接沟通。我们想要建立一个标准。就像你买咖啡或茶的时候,你需要一个公平贸易标签的认证。现在购买产品,尤其是食品,都是道德的考量。我们正在开发一种类似的系统,所以当有人去商店购买一个机器人的时候,它上面能有“数据保护政策”或者“环境可持续发展”的标签。
这也可能是一种教育公众的方式,比如:“你想要购买什么样的产品?”但愿这能给这些公司带来压力,让其进行更严格的测试。
Q:您还能举一些类似的例子吗?
W:好,有一个例子是关于转基因生物(GMOs)的。曾经有一段时间,人们不必标注是否使用了农药,也不需要说明某种东西是否是转基因的。现在,米其林餐厅都使用其当地生产的产品。这就是慢食运动。我们正看到动物的可怕境遇正在发生转变。我们已经见证食品行业是怎样朝着单一化方向发展的,并且其也在努力抵制这一趋势。所以,我们在研究的机器人,要需要进行多元化发展。
Q:据您所知,还有哪些地方人类对其的理解已经偏离其发展轨道了?
W:另一项技术是远程教育。“tele”公司表示它有一个电话通讯网络,所以它的意思是,伴侣可以使用该设备远距离进行性生活。
但是,这些信息以及性爱机器dildo能够接收到的信息,比如到达高潮前的时间,所有这些非常隐私的数据信息,都是公司能够获得到的。而现在,并没有相关的法律法规对机器人公司进行隐私性信息的收集、分享、存储、使用和销毁进行约束。什么都没有。事实上,加拿大的一家公司就收到了客户的集体投诉,因为客户对其隐私数据的整合和使用情况概不知晓。
这就是机器人世界的现象。当你走进一家商店,有一个机器人向你展示锤子放在哪里;或者你走进一家银行,一个机器人问你:“你来这是存储现金还是办理贷款?”这对广告商和营销人员来说都是非常有价值的信息。
我们都将落入这个数据陷阱,机器人最有价值的部分就是它能进行数据收集。
当你说:“我们采取一些保护措施吧,”这可能是一个伟大的时刻。尤其是对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比如老年人或残疾人,或者儿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