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黛西嫁给汤姆是因为他的财富(送了黛西一条价值千万的珍珠项链,黛西就忘记了和盖茨比的约定),那么当盖茨比和汤姆财富相当的时候,为何黛西依旧选择了频频背叛婚姻的汤姆?
尼克这样描述第一次参加盖茨比晚宴的场景:“当时他(盖茨比)的草坪和车道上挤满了人,个个都在揣测他的劣迹和罪行——而他站在台阶上向他们挥手告别。”
参加宴会的宾客鱼龙混杂,有业界精英、没落贵族、普通平民。几乎同时的他们都在揣测盖茨比的钱是怎么赚到的。是贩卖私酒还是杀过人。
尼克在书中有交代过盖茨比的身世,他出身底层,父母都是庄稼人,他的财富是跟着山姆投机倒把得来的。虽是投机取巧但这并不可耻,在那个年代没有身家背景,单纯靠自己的头脑和本事吃饭已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盖茨比却从不愿面对自己的身世,他不承认生他养他的父母,认为自己是上帝之子。尽管他后来已拥有无尽的财富,也还是要捏造个虚无的身份,否认自己的出身。在他心里,白手起家是耻辱的,继承来的财产才更高贵。
“我是中西部一个富裕人家的儿子——家人都去世了。我在美国长大,但是在牛津上的学,因为很多年来我的先人都是在那儿接受教育的。这是家族传统。”
“我家人都不在世了,所以我继承了很多钱。”
“后来我就生活得像个年轻的王侯一样,到巴黎、威尼斯、罗马,欧洲各国的首都收集珠宝,主要是红宝石;捕猎一些大个儿的动物;画点东西。一切纯粹是为了自己消遣,试图忘记很久以前发生的那些伤心事。”
他对尼克说这些的时候语速很快、含混带过、口齿不清,似乎这个说法曾经困扰过他。他极力控制情绪,让对方相信自己的说辞。
他越是掩饰听者越是不信。尼克这样描述自己当时的想法,“我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这样才不会因为怀疑而笑出来。我的脑海里出现了这样的画面:一个包着头巾的“角色”,在布伦园林里追着一只老虎,身体里塞的木屑不住地往外漏。”
与盖茨比恰恰相反,汤姆是真正的贵族出身,从出生就是巨额财富的继承人。他到底有多有钱?举个例子,他离开芝加哥来到东部,搬家的时候把打马球要配备的一群马从森林湖运了过来,而且出乎意料的把停车场改成了马厩。
他没体验过穷的滋味和没钱的限制,可以尽情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酷爱体育运动,就去做橄榄球队员,心无旁骛的做到锋线、名闻全国。
他身体强壮、脾气暴躁、傲慢劲十足。说起话来总是带着一种教训人似的轻蔑口吻,不管对谁说话都这样,得罪了不少人,可没人敢招惹他。
盖茨比与汤姆完全不同的人,他们可能从未想到会站在同一个房间里为了同一个女人,争吵不休。
此时的他们财富相当。表面上看盖茨比占尽优势,他绅士、专情、冷静、睿智;汤姆暴躁、无礼、出轨、滥情。可汤姆居然赢了。
为什么?
汤姆只用一句话就令盖茨比失控。“不,我们不同,你和我们四个都不一样,我们出身贵族,而你不是。”
一直隐忍的盖茨比突然用狠戾的眼神盯着汤姆,表情像“杀过人”。之后失态的他开始否认一切,驳斥那些汤姆提出的指控,为自己的名声辩护。可没人愿意相信他。
盖茨比的身世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他羞于提起、不断编造谎言掩饰,想欺人更想自欺。
但是人永远走不出自己的身世,生命的底色早已在你不谙世事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打好了。
盖茨比的心中住着一个自卑的小孩,一个见不得光、像幽灵一样消失不了的小孩。他总在不经意间出现,摧毁盖茨比的苦心经营的绅士外表和控制恰当的笑容。
汤姆看不起盖茨比,他对待盖茨比的态度就像《阿Q正传》里赵老爷对阿Q说:“你也配姓赵?”,汤姆每句话透漏的信息也都是“你也配跟我抢?”
在贵族眼里血脉是传承的,他们自认天生就高人一等。这是汤姆看不起盖茨比的理由,但不应该成为盖茨比自卑的理由。
故事最后,盖茨比终究没有突破环境限制,别人看不起他,他也自卑于自己的出身。自欺欺人,却又谁都瞒不过去。
《三流之路》里的高东满跑去找曾经执教自己的教练,问现在打格斗赚不赚钱。
教练说:“你怎么总提钱啊,人过一辈子难道就是为了钱而活嘛,比起钱,不应该是为了梦想、努力、心愿这些,宁愿饿肚子也要试着争取一下的吗?”
东满说:“有钱才能有梦想,才能表达心意啊。 想给我妈妈买房子,想给我爸爸换新车,这都是我的心意,这都要赚钱才能实现!”
对于普通家庭出身的人来说,当别人有能力,在家里人的大力支持下完成梦想时,他们只能拼命赚钱,因为要安家、要生活、甚至要像樊胜美那样接济家人。
但是这些都不该成为妄自菲薄的理由,忠于自己才是自我救赎的唯一方式。
读过盖茨比故事的人都知道盖茨比汤姆强N多倍,可惜盖茨比身在高处,心却卑微地蜷缩在低处。只是不知故事最后尼克的那句“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你”是否点醒了他?
偶然看到一句话,说的极好:无论人生上到哪一层台阶,阶下有人在仰望你,阶上亦有人在俯视你。你抬头自卑,低头自得,唯有平视,才能看见真正的自己。
只有正视自己、接纳自己,才能活得舒心自在。
作者:lemon青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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