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喜马拉雅
1.哲学家走错片场
为什么说《保持淡定》里提炼出来的应对负面情绪方法是一种“邪派武功”?因为作者在书中祭出的法宝不是什么最新的心理学研究成果,而居然是一个已经有了两千多年历史的哲学流派——诞生在古希腊时期的斯多葛哲学。
哲学家来解决心理学问题,很有走错片场的嫌疑。而更特别的是,他们解决情绪问题的思路跟心理学家争锋相对。心理学家若为正,斯多葛哲学家便是邪了。
这正邪两派,分别怎么看待人的情绪问题?来做个对比。
2.心理学如何处理情绪问题
处理情绪问题,是“名门正派心理学”的拿手绝活啊。如果你情绪不太好去找心理学家和心理咨询师求助,你会发现他们的锦囊中有五花八门的解决方案。
心理学家A可能会说，“来,我帮你抽丝剥茧、分析一下你遇到的具体问题是什么,我们看看能不能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没准呢,看问题的角度改变了,你的情绪就跟着改变了。”
心理学家B可能会这样说：“你很焦虑对吧?来,闭上眼睛跟我做深呼吸,做伸展运动。心情呢,其实是跟着身体状态变化的,只要学会放松身体,心情也就跟着放松下来啦。”
乍一看,两位心理学家是从完全不同的角度出发解决问题。但是,如果多想一层,可能就会发现,虽然在具体的技术上差别巨大,但它们最基本的出发点其实都一样：那就是要把坏心情转变成好心情。
这两位心理学家做的一切,都是要绞尽脑汁让你的感受好起来。你原来觉得不开心,用完这些方法之后会开心起来。这是最重要的事，这大概就是心理学家解决情绪问题最基本的岀发点。
3.斯多葛哲学家如何处理情绪问题
那么,“邪派高手”斯多葛者哲学家又会怎么做?
如果你心情不好,这你穿越回古希腊去找一个斯多葛哲学家做心理咨询,那他多半会这么告诉你：“你们这些现代人,就是矫情!遇到麻烦事,心情不好,那是人生常态好不好?不是所有麻烦事都能妥善解决,也不是所有坏心情都能转变成好心情。有时候,倒霉就是倒霉,坏心情就是坏心情。所以,与其改变它,不如习惯它。我们真正要做的,不是让自己开心起来,而是要让自己习惯不开心。要让自己习惯即便心情不好,也不影响做出正确的决定。”
4.治疗癌症的两种思路
心理学家教我们怎么去转变坏心情，而斯多葛哲学家让我们与坏心情共处。这有点像治疗癌症的两种思路:一种是用尽猛药,如果不把癌细胞彻底根除,就算是失败。而另一种,叫与癌共存。这种思路承认癌症很难根治,所以治疗的目的不是彻底消灭癌细胞,而是想办法让身体与癌细胞尽可能长久地共处。
前者像心理学家,而后者像斯多葛。
5.具体手段:适度自虐大法
到底怎么样做才能学会与坏心情共处?斯多葛哲学家亮出的第一招,叫做“适度自虐大法”。他们的思路是:如果要学会与坏心情共处,就应该训练自己经常跟坏心情相处。
如何训练?刻意找一些让自己不那么舒服的事情来做。也就是,有事没事虐一虐自己。
6.适合自虐的几件小事
一些小事就能起到训练的效果。比如说：
刻意不吃的美食:你外出吃饭,面前上了一份秀色可餐的小甜点。这时候的你并没有吃。特别强调,这些行动,都是在没有任何必要的前提下,你自己有意去做的。也就是说不是生活要虐你,而是你要虐你自己。这点,非常重要。
刻意少穿一件衣服:在天气转冷的时候,虽然没有任何必要挨冻,但是这时候你也可以启动“自虐练习”——刻意少穿一件衣服,让自己微微觉得有点冷,不那么暖和地工作、生活一天。
刻意淋雨:碰到下雨天,你本来可以叫个滴滴快车回家,方便舒坦。但你这时候也可以启动“自虐练习”——你偏让自己不舒服一点,你撑着伞,骑了辆共享单车回家。
特别强调,这些行动,都是在没有任何必要的。不是生活要虐你，而是你自己要虐你自己——这一点，非常重要。
7.控制感很重要
如果是被生活虐,那就是孟子的那句名言：“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请注意,这句话的主语是「天」,是天要虐你。但是在斯多葛哲学的这套招数里,天要虐你,远没有你自己虐自己来得有效。被生活教训,是一种被动的承受,而自己主动让自己不舒服,是一种刻意的锻炼。
这里包含的心理学原理,是人很在意对自己做的事情有没有控制感。如果你感觉到一件事情受你控制,你会感到平静、感到愉悦,甚至生理上都会产生一些积极的变化。反过来,如果你总是无法左右你做的任何事情,那你可能很快变得抑郁,甚至健康状况都会下滑。
所以,“我是在锻炼,是我自己让自己不舒服”,这个主动的意念,很重要!
8.心理锻炼与体育锻炼
从原理上来看,斯多葛哲学里的这个“适度自虐”大法,其实跟体育锻炼非常像。体育锻炼,不就是一种轻度的、可控的自虐吗?锻炼时,身体实际上并不舒适,但是这种不舒适会促使身体启动一种应激机制,让身体分泌一些特殊的蛋白质和激素，而这些化学物质长期来看对身体是有益的。而斯多葛的这个“适度自虐”大法,其实就是把身体层面的锻炼搬到心理层面。“适度自虐”就是以锻炼的心态定期给心理施加一个适当的、不大不小的压力。
而它带来的好处跟身体锻炼也很像：
第一,增强承受负面情绪的心理韧性。平时习惯让心理承受不舒服的感觉,以后真的遇上困难,心理承受能力自然就增强了。正如每天都坚持跑五公里的人,万一哪天真的被疯狗追,那当然更有可能跑得掉。
第二,降低困难来临时的恐惧感。习惯了自虐的人,未来如果真的遇上什么坏事,也就不会那么恐惧了。如果平时已经习惯“自虐千百遍”,那自然也就不怎么会害怕“未来的生活再来虐我千百遍”了。
9与内心的不适感共处
就这样,通过自虐练习,你慢慢学会了跟内心的不适感和平相处。当负面情绪再出现的时候,它就不再占据你的整个心神，你心里边仿佛会出现一个旁观者，你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个负面情绪怎么耍。
于是，你变得淡定了。你并没有消灭负面情绪，但你把它驯化了。它还在你心里，但它已受你控制。
——end——
魏知远：
一个致力于传播科学有趣心理学知识但又特别热爱写影评的文艺理工男，梦想成为大家一提到心理学第一个想到的人。
华东师范大学心理学博士，美国加州大学（UCDavis）访问学者，宁波大学心理学系讲师，心理学科普作家，知名影评人，《大咖读书会》特邀驻讲嘉宾，《心理朋克》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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