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4月1日,愚人节张国荣用跳楼的方式结束了备受抑郁症煎熬的日子,令他的歌迷影迷唏嘘不已,至今难以忘怀,4月1日也因此成为公众关注抑郁症的一个符号。对于抑郁症,很多人有误解,认为那只是单纯的心理疾病;对于抑郁症患者,人们只能尽可能去理解他们的痛苦,而事实上,对于患者家属来说,何尝不是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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❶突变之痛
健康怎么说倒就倒了
2010年7月至2012年12月,两年半,那是我生命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夜已深,又困又倦却不敢睡去,因为害怕结束这一天;
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常常在梦里哭醒,醒来时泪水早已浸透了枕头;
天已亮,明明睁眼一宿,却紧紧闭上眼不敢起床,因为没有勇气面对升起的太阳……
更难的是,哭泣时我找不到可以依靠的肩,无助时缺一个温暖的拥抱。这一切,缘于结婚已十载的先生被诊断为“重度抑郁症患者”!诱因:两个多月来天天加班至凌晨,甚至通宵,在超强度的工作压力和精神压力的双重碾压下,原本身体健康的他,崩溃了!
我看得见的——
原本工作出色、极为敬业、身为公司高管的先生,无法正常工作,不能与同事、亲友正常沟通和交往,无法与周遭正常互动。
原本是家庭顶梁柱、处处被我和儿子依赖的先生,严重失眠,极度焦虑,兴趣丧失,生活无法自理,连穿什么衣服、什么时候理发这样的小事都无法自己做主。
原本熟悉主城区所有道路、被我戏称为“天津活地图”的先生,不敢开车,无法一个人出门,害怕出门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原本酷爱摄影的先生,连相机都不敢摸,恐惧拍照……
我看不见的——
他感觉掉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黑暗深渊,外界的讯息根本无法进入,但大脑却像滚开的油锅,各种念头不受控制地占据思维,混乱、懵懂、煎熬、厌世……
他无法阅读,书上的字是一个一个的,好像不认识,更不知道句子的意思。
他无法看电视,屏幕上只有一个个的影子,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
他无法听音乐,耳朵里没有旋律,只有令人不安的噪音。
他无法思考,唯一想的事:如何了结生命。
这是抑郁症患者和患者家属的极致痛苦与绝望,没经历过的人,无法感同身受。
❷求医之艰
路漫漫,各种医术都试过了
灾难,总是让人成长。
我从一个生活上处处依赖先生的小女人,瞬间变成超人“奥特曼”!——
挣钱养家,支付昂贵的医疗费、咨询费;
照顾、辅导刚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
应付家人、亲友、同事的疑虑与不理解;
陪同先生四处求医——
去重庆最好的三甲医院,找最好的神经内科专家,用最好的进口药“百忧解”。——可是,初识一位有十几年抑郁症病史的患者,他说:“抑郁症最让人绝望的地方:没有希望!百忧解只能通过维持患者体内血清素的水平,控制病情,却无法根治。我们必须终生服药,药量还逐年增多,而且你还不知道TM的什么时候又复发了!”“终身服药”、“反复发作”,像一个解不开的魔咒,令人不寒而栗。
除了服药,又找到重庆一位知名度颇高的心理咨询师,留美硕士,心理咨询师督导。先生连电话预约的勇气都木有,每次咨询必须要我陪同前往。半年多的时间,花去不菲的咨询费,病情却毫无起色——心理咨询师好心地劝我:咨询停了吧,别浪费钱了,他根本听不懂。听闻此言,我如堕深渊,内心的绝望无法形容!
就算听不懂,心理咨询师组织7天的抑郁康复培训,先生无法独自参加,付双倍的钱,我全程陪同参加;
心理咨询师建议先生参加3个月的封闭心理训练营,我全力支持,周末再带儿子去探望;
听说西方的冥想有用,行,我们照着书学习静坐、冥想;
听说推拿、按摩、针灸、艾灸对调理身体有效,行,我们天天去理疗;
听说佛家的观念、静心、读经有用,好,我们信,跟着禅师开始观念、修心、读经;
听说道家的辟谷养身有用,好,我们信,跟着老师吐纳、打坐、辟谷;
听说基因检测是从细胞的角度了解病因,经过多家筛选,选择了最权威最好的华诺基因进行检测,25天等待后检测结果出来了,我先生是5-HT基因异常,是抑郁症的高风险人群。华诺基因预约了精神疾病方面的老中医帮我们诊疗。
……
❸康复之道
春天的爱催醒了他
我们一大早就驱车前往黄姓老中医的家里。唐老,貌不惊人但精神矍铄。我们刚要开口,就被老先生用手势阻断。他仔细地查看先生的瞳仁、舌苔,再左右手轮流切脉,才开口说:“病人舌色淡,舌苔白,脉细小而数,肝气郁结严重,肝血失调,气不摄血,气滞血瘀到了五脏六腑都受损的地步,身体机能重衰退导致神情恍惚,六神无主,魂不居肝。病人是不是严重失眠、食欲不振、精神不振?”
“是,已经确诊为重度抑郁症快一年了,走投无路,华诺基因推荐而来,求您医治。”我们这才说出此行的目的。
老先生沉思了半响,说:“5-HT基因异常,抑郁症在精神长期紧张的情况下一定会发作。心病还须心药医,要想痊愈,必须修心、养心。但身心互为影响,互为依赖,在养心同时,必须把身体调理好。身心同修方可行,养心靠自己。有一民间偏方可一试,不过此法之痛苦非常人能忍受,此法之实施非亲近之人不可得。”
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在老中医的指点下,我着手从调养身体开始帮助先生康复。
春去秋来,春去秋又来。
终于有一天,督脉上顶着一排火罐、罐里还有大半罐水、趴在沙发上的先生突然说:老婆,老婆!我又可以看书了,我想起医生说过的话,我现在懂了。我知道我的思想并不代表什么意思,我是一切的根源,我接纳我的痛苦,我要好好爱自己,爱你、父母、儿子,好好活着……
那一刻,我泪奔如雨!我等这一刻,足足等了两年半!
❹涅槃之旅
因为相遇才相识
抑郁症,是一场灾难,一场足以毁掉幸福人生的灾难。
但是,它也可以是一份礼物,虽然包装丑陋。
先生收到了这份礼物,一份可以让生命触底反弹的礼物。
他如“凤凰涅槃”一般,生命的质量超越了患病之前!
因为抑郁症,他才有幸结识了令他心灵成长的心理咨询师督导,走上修心的路,知道心灵成长的方向是唯一的,这个唯一就是做回真实自己。他通过专业学习和资格考试也从此走上了心理咨询师的路;
因为抑郁症,因为相遇才相识,他才有缘结识“术精岐黄”的中医名家,开始研读《黄帝内经》,学习中国中医养生;开始苦心研读生命科学,成为基因健康的专业讲师。
因为抑郁症,他才放下以前所谓“放不下的工作”,审视自己的生活,思考人生的意义,才可以活在当下,享受生活,学会好好爱自己,爱家人、爱他人。
因为抑郁症,在陷入生命无边的黑暗中,他才开始探索“自己与世界的关系,自己与他人的关系,自己与自己的关系”,明白了:什么叫“与生俱来,圆满具足”,得以涅磐重生。
因为抑郁症,他才修习道家、佛家修行都推崇的“辟谷养生”,启动身体的自愈功能,结合养心,开启“身心双修”之路,身心获得巨大成长。
❺家属之声
人生,就是一场修行
当一个人被好好地爱过,当一个人的生命中曾经有一双眼睛为他发亮过,当一个人感到家人的强烈需要和爱,他就很难自暴自弃,很难放弃自己。
对于抑郁症,除了遵循医嘱用药外,在心理治疗方面,我认为技术的部分只有15%,那剩下的85%是什么呢?就是爱,只有爱才能够带来真正的疗愈。
当先生无法正常工作和生活,只能参加3个月的封闭心理训练营时,每个周末,克服种种困难,我带着年幼的儿子爬山涉水,准时出现在他面前。我相信,儿子天真无邪的笑脸,一定是支撑他走过生命中最艰难时光的力量。没有家人的陪伴及爱,抑郁症患者无法真正痊愈。
身为抑郁症家属,经历了先生患病及康复的整个过程,体会到家属的“五不要”——
一、不要试图要求抑郁症患者“振作”起来。原因很简单:他的低落情绪完全是身不由己的,一味要他振作他根本做不到,相反只会使他加大沮丧和绝望。
二、不要对他说,他的痛苦只是他“空想”出来的。因为对他而言,这种痛苦实际上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时时让他有“生不如死”的可怕感觉。
三、不要埋怨批评。要知道,抑郁症患者多十分敏感,亲人的一句不够“中听”的话语都可能在他心中搅起大浪,甚至将他推入更加绝望的黑洞中难以自拔。
四、不要向他表明他须为自己的病负责。因为这只会加重他的思想负担甚至负疚感,不利于疾病康复。
五、不要强迫他做他不愿做的任何事。但每当他做好了一件事,须及时鼓励和肯定。
抑郁症患者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身为家属,最重要的是帮助患者找到行之有效的治疗手段,永不放弃,用爱陪他走上康复之路。
人生,就是一场修行。
抑郁症,本是一次场深重的灾难,却意外让生命触底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