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门诊工作站里跳出她的名字，我内心一丝欣喜，她又来配药了，说明她还好。
很有次序的等到叫号系统叫名字，敲门后进来，还是一脸明媚的笑容，精致得体的妆容，只是身影明显瘦削了。
1她说：“前面有一段时间药物反应明显，什么也吃不下，不过现在又好了，我不觉得有啥难受了，药接着吃”。
还是一无既往清脆的声音，轻松的表情，配好药，转身离开，一袭长裙，纤瘦的背影显得青春活力。
如夏花般绚烂，其他患者进来和她插肩而过，谁也想不到她是一位没有手术机会的晚期乳腺癌患者。
每次看她离去的背影，心里都一阵心疼，期待她下一次进来的笑容。
相处4年多的老患者，门诊来去匆忙，不需要多说话，彼此默契，希望能够并肩作战再久一些。
4年前，第一次遇见她，外院穿刺病理诊断乳腺癌，和绝大多数患者不同（大多数乳腺癌是不疼痛的，而她的症状是红肿热痛，更像是炎症），她乳房肿大如西瓜，疼痛不能眠，癌细胞侵袭整个乳房。
2经历了多次放化疗，病情明显控制，但是还是没有手术机会，这种情况强行手术，往往很快远处转移危及生命。
期间内分泌治疗，有两年多稳定期，已经超出我们预期，之后局部病情又进展，对侧乳房受侵，又一轮治疗，又缓解……
之所以记录这些，是想说，她是让我们很多医生感动的患者。
当时只有30多岁，如此年轻，如此重的病情，期间无论是病情反复，还是治疗副反应。
她都从未表达过一丝负面情绪，懊恼、伤感都没有，甚至连询问都极少，面对医生总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乐呵清脆的声音。
3对于晚期患者治疗方案往往会有一些权衡和抉择，她总是直接听医生的，不要求解释，甚至我们多做解释她都觉得多余的。
事实上，关于她的病情治疗方案，私下同行学术会议都会拿出来多学科讨论交流，以求最佳方案。
她的治疗效果已经超出了预期，除了治疗，她依旧按部就班的管理她的公司，体力好时就锻炼跳舞！
我猜想她特有的心态对病情也有一定的积极作用，我们也不多问，大部分患者喜欢抱团交流经验、感受，互相倾诉。
因为同是患病的，会有更多同理心，我们也鼓励这种行为，会定期组织患者交流会，有些心态好的患者会主动分享心得，互相鼓励。
而她似乎不喜欢和其他患者多交流，所以我们不主动邀请她。
4她现在状态很好，不管内心如何，她有自己的平衡，尊重她的方式不去打扰，除了必要的治疗，她平时像正常人一样工作生活。
我会和其他患者介绍有这样一种平衡的方式，但是不去打扰她，让她去介绍自己的感悟。
每隔一段时间不见，便忍不住问 “她最近怎么样？门诊碰到过没？”另一个同事答“我碰到的，还好！”于是便心安，期待一直这样下去……
作者 | 成小林 上海市第一妇婴保健院 乳腺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