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去世已五年,我难过了五年,内疚了五年,痛苦了五年。
刚开始想过去看心理医生,请专业人士帮我疏导,一来所处偏僻,二来也不知哪里有靠谱的心理医生,耽搁至今。
在此期间,我做过很多尝试。去旅行,在彩旗飘扬的川主寺许下请佛祖保佑爸爸的心愿;去寺庙,请菩萨保佑爸爸投胎到个好人家;学写作,自己排解心中的压抑;关注各大心理咨询公众号,从老师们的文章中获取力量……
依然会突然陷入忧郁,依然会不由自主的大哭一场,依然想要抓住爸爸的手不放,也依然伤心。
看到小区有人介绍她回乡的亲戚可以为大家做心理咨询,我毫不犹豫的报了名,这是一种求生的本能。
初见老师,她和蔼的笑容,鼓励的眼神,让我倾诉欲爆棚,所有的压抑一股脑倾吐而出。
老师帮我做了转念,我一直耿耿于怀的没有给爸爸治疗到底,老师带着我从爸爸的角度去考虑,获得了完全不同的体验。
刚刚成家立业生了孩子的我,带着先生带着孩子开着新买的车开开心心回家过年。年初一晚到家,初二爸爸走了一天亲戚,初三早上就病倒了,再没出重症监护室的门。
我自责,自责对爸爸的疏忽;我不甘心,不甘心爸爸就这么离开我;我难过,我还没好好孝敬爸爸。我做好了卖房给爸爸看病的准备,哪怕为此夫离子散。
随着治疗的深入,医生说爸爸早已陷入深度昏迷,亲朋邻居劝我不要白费钱财,找了西安的专家也说预后不好,每天往返于医院和家的我最后决定把爸爸接回家,这样我可以天天看着他,时时陪着他。
我想要留住他,哪怕他一直这样昏迷不醒,他在,我的家就还在,我的根就还在。
老师问,这是爸爸的需求还是你的需求?我有刹那的晃神,五年来我自责我内疚我伤心我难过,我甚至为此求神问卜看是否我命太硬不适宜与亲人共处,唯独没有想过爸爸的想法。
照顾爸爸的日子里,堂弟跟我说过,爸爸曾跟他讲最怕自己有一天会瘫到床上。爸爸说:我瘫到床上就害了你姐呀,你姐一个人没法弄呀!
爸爸一生为我付出,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弥留之际,也用自己的躯体苦苦支撑,让我得以多照顾几天少几分内疚。如果说有什么是爸爸放心不下的,那一定是我。如果说有什么是爸爸最想看到的,那一定是我幸福。
爸爸离开不是舍弃了我,他是换一种方式来爱我,爸爸的爱不会随着死亡消逝。我爱爸爸,就更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我的生命是他生命的延续,我要带他体验更多世间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