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图
按习俗，怀孕的人不能祭祖。
4月5日，清明，沈阳。
全家人跪在祖坟前磕头，唯独缺了念恩。
雪花忽然飘了下来，还夹着雨点。
清明节下雪，让祭祖的人，注意力全放在了保暖上，哀思之情，反而减弱。
念恩一个人在家，挺个大肚子，望着窗外发呆。
按秉性，念恩咬尖儿，凭啥别人去得，自己去不得。
所以，念恩现在的心思只有一个：雪再大点，再冷点——才有趣儿！
念恩忘了，自己的丈夫钱匀也跪在雪里。
钱匀在家排行老二，和钱均是双胞胎。
当初老爷子给他们取名“均匀”，就是讨个不偏不倚。
当娘的，自不必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所以，哥俩起小就养成了“一切看齐”的习惯。
祭祖这天，钱均媳妇来了，钱匀的没让来，虽然理儿上挑不出毛病，但钱匀心里别扭，觉得娘——偏心老大媳妇。
钱均也闹心。
三年前祭祖，钱均的媳妇也怀孕了，可还是打破习俗参加了钱家祭祖。
钱均他娘当初的说法是：拜祖先，攒福报，母子多福多寿。
可今年轮到老二媳妇怀孕，说法却变成：不管啥时候，老理儿不能丢。
钱均觉得自己的娘——偏心老二媳妇。
老大媳妇，人厚道，东北话叫——实在人。心里没这么多想法。
老大媳妇只是希望祭祖快点结束，因为太冷。
为了不冷，她只能多动，动多了又怕婆婆挑理，最后，干脆拿扫帚不停扫墓。
看在眼里的钱均更闹心，觉得媳妇受了委屈，更觉得娘偏心。
钱匀则不然，觉得大嫂“整景儿”，心里暗骂自己媳妇不争气，所以娘才越来越偏心老大。
“均匀”的娘，心里也不痛快。
“早知道下雪，这么冷，就该让她来！”“均匀”的娘心里嘀咕。
“均匀”的娘，今年70了。当年因为孩子怀得慢，生得晚，让婆婆挤兑得喝了卤水。
命虽然救回来了，但心里的仇疙瘩，算结下了。
后来，她每天都给观音下跪，不为别的，为求子。
最终，她生了双胞胎，还都是男孩，从此扬眉吐气，渐渐做起了钱家的主。
雪悄悄停了，雨点也不落了。
念恩觉得扫兴，从窗边退了回来，爬上床。
身子笨重让她难受，如花似玉的年纪，承受不了老态龙钟的躯体。
她忽然想哭，给钱匀打了电话：“啥时完？”
“快完了！”钱匀哆嗦着抱怨。
“什么快完了！”钱匀的娘忍不住了，“谁快完了！扫墓说这些，晦气！”
钱匀显然没反应过来，仍对着电话说“我妈马上完！然后就回家。”
钱匀他娘气得一把抢过电话直接挂掉。
钱匀回到家一脸不痛快。
念恩纳闷：“你咋了？”
“我妈越来越偏心！”钱匀说，“让老大一家去她那吃，让我自己回来陪你！”
“陪我不对吗？”念恩也不痛快了。
“陪你自然没错。”钱匀的轴癌开始发作，“更对的做法，是把你叫上，一起到妈那吃。”
念恩听完，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念恩跟老大媳妇处得不错，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念恩的目的不是找老大媳妇聊天，而是让婆婆知道，她挑理了。
谁知老大媳妇心实，单独跑到阳台接的。
“妈有些生气，你不过来就对了。”老大媳妇说。
“又数落人呢？”念恩问。
老大媳妇：“是，说你长个歪鼻子，把老二给带坏了！”
因为这个歪鼻子，钱匀他娘没少找茬，人前人后总说：歪鼻子克夫、水性杨花、朝三暮四……
念恩气得把电话摔了：“又说鼻子！从我进你家门，总提！”
钱匀一看念恩真生气了，轴癌立马转成彪癌：“小心鼻子气得更歪！”
念恩一下弹了起来，根本不像孕妇，直接烀了钱匀一个满脸花。
然后大哭……
安静下来的念恩拿起钱匀的电话，按下了400-000-2111的号码。
“百嘉丽是吧，我要预约精准3D无痕鼻综合！”念恩说。
挂掉电话，念恩平静得让人害怕。
她一字一句对钱匀说：“这次不准反对，我受不了嚼舌根！”
钱匀他娘也安静了下来。
数落了3个多小时，也确实有些累。
“妈！老二的话，无心的。”老大媳妇说，“吃饭吧，别气伤身子。”
看着大媳妇，钱匀他娘心里暗骂：“你懂个啥！钱匀他奶、我婆婆——也是歪鼻子……”
